生活本不易，因为疫情，中亚劳务移民的生活更难了
【原标题】新冠肺炎疫情对中亚移民有何影响？
因为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的大流行，很多国家都采取了措施，其中，隔离措施被公认是最有效的防控手段，但是这种方式在控制病毒扩散的同时，也给当地的经济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俄罗斯拥有数量庞大的中亚劳务移民，因为“封城”，在俄罗斯的劳务移民们生活变得艰难起来。
塔吉克斯坦小伙子沙布丹•达哈罗夫之前一直在莫斯科一家餐馆当服务员。赚的钱拿来付房租、给自己和弟弟攒学费。但一周前，这位年轻人因“封城”被解雇。现在他正在寻找新工作，不过目前还没有任何结果。
沙布丹•达哈罗夫。
“他们说，我们的餐厅要关两个月。大家都在一天内被解雇了。虽然这会儿有钱，但月底还得交房租。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老板啥也没承诺，尽管我在这里干得不错。现在没必要再去餐馆找活，因为它们很快都会关门。我也不会开车，所以现在正在尝试找保安的工作。我爸妈让我回家，希望我能买上票吧。”达哈罗夫说。
根据俄联邦国家统计局数据，在2019年，超过450万移民进入俄罗斯工作、学习或定居。其中，中亚移民约有340万人。
除公共服务和安全外，移民几乎渗入联邦各个领域。“中欧亚跨境研究网”公共基金会主任、吉尔吉斯斯坦政治学家丹尼斯•别尔达科夫称，在俄罗斯多个大型城市实施两个月或更长时间的封锁，将对至少两个中亚国家——塔吉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带来巨大的社会经济压力甚至政治安全压力。
“重要的是要看人口与劳务移民的比例。如果说吉尔吉斯斯坦人口为650万人，乌兹别克斯坦人口为3300万人，塔吉克斯坦人口为950万人，那么，劳务移民汇款对这三个国家经济的影响是不同的。对塔吉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来说，移民汇款是支持社会经济乃至政治生活的最关键部分。”别尔达科夫说。
通常，一名劳务移民的汇款能养活其家乡的2-3人，因此这涉及很大一部分人口。侨汇可能间接影响预算，但它们对银行柜台的数量、食品、购买新楼盘、新车有极大直接的影响。很多专家预测，这些基层需求已经在下降，并将持续下降。
古丽娅和丈夫带着儿子三年前从吉尔吉斯斯坦搬到莫斯科。在这段时间，他们用赚到的钱在奥什州贷款买了一套房。
古丽娅。
她说：“我每周工作近7天。每天加上奖金大概赚2000卢布（按旧汇率计算，约为30美元）。以前旅馆里人很多，经常爆满。现在只剩下三个客人，老板说可能也会关门。我们不想回到奥什，因为贷款还没还完。以后我会在这儿重找一份活。可能会去当厨子。”
吉尔吉斯斯坦是欧亚经济联盟中的一员，因此吉尔吉斯斯坦人在俄罗斯是最受优待的一部分劳动力。他们拥有更多的权利，就业程序也相对简化，在签订长期合同后，他们无需在90天后离境。因此，其中非法移民的数量比较少，而且，掌握俄语知识会让他们获得更高的报酬。
根据别尔达科夫的说法，吉尔吉斯斯坦劳务移民的平均收入要高于塔吉克斯坦或乌兹别克斯坦移民。他们一般从事服务行业，开出租车、开商店，或在餐饮行业工作。
努尔别克就是一名莫斯科的出租车司机。他介绍说，自己每个月纯收入最高有14万卢布（按旧汇率计算大约是2000美元）。因为这份工作，他才能为婚礼攒下一笔钱。
努尔别克。
他说：“最近两周的订单很少，收入只有3万卢布（383美元）。可能是因为大家都在远程办公，不用去上班。好多夜店也不营业。我计划在疫情期间休息，回老家给我爸盖房子。我知道这是暂时的，疫情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尤素福•阿济莫夫两年前从乌兹别克斯坦来到莫斯科，当送餐外卖员。在疫情开始之前，他一个月能赚4万卢布（按旧汇率计算约为597美元），而现在，他的收入只有1.5万卢布（191美元）。
尤素福•阿济莫夫。
“之前，我一天上班12个小时，每天送餐10-15次，赚得也多。现在订单特别少，一天最多4个或5个。以前每周都发工资，但现在，老板自己都顾不上自己。听他们说，我们可能月底关门。我有两笔贷款，这会儿也在找其他活，但目前还没找到。”阿济莫夫说。
别尔达科夫认为，像努尔别克和阿济莫夫这样以前攒了点钱的人，很可能被不确定持续多久的疫情掏空积蓄。
俄罗斯商人同样因不确定的疫情蒙受损失。政府和媒体建议人们不要出门，但还贷、交租却没法躲得过。来自中亚的生意人也受到波及。
卡里姆•乌鲁索夫来自乌兹别克斯坦，在莫斯科开连锁水果店。他在年初和供应商起草了一份协议，并付了一大笔钱。但现在，他的生意几乎停摆。
卡里姆•乌鲁索夫。
“我有五家店。之前一直从温室老板那儿订货，也从中国进口水果。现在店里没人光顾，大家主要买罐头食品、谷物、面粉。年初的时候我就已经负债累累，为订水果掏了一大笔钱。现在已经损失近1万美元，月底估计会达到5万美元。”乌鲁索夫说。
据他介绍，俄罗斯会给本国商人提供帮助——免税，但作为乌兹别克斯坦公民，他不属于帮扶范畴。他现在几乎以成本价卖水果，但基本没什么用。
“我不知道怎么办，因为很多老板都有类似的问题。我一个朋友是开健身房的，他贷了一大笔钱，还抵押了自己的房子用来开店。疫情已经造成了非常大的损失。我不得不辞掉所有店员，因为实在没有薪水可以支付。”乌鲁索夫说。
专家们认为，疫情及随之而来的员工和老板的生存问题将严重打击中亚国家经济。在别尔达科夫看来，移民们一般都有一两个月的存款，但他们大多将不再向老家的亲戚汇款，而这将是沉重的打击。
“在莫斯科的劳务移民大部分5-6人住一间公寓，甚至还有20人合住的。如果他们在餐饮业打工，那么在食品上的花销就会少一些。他们现在省着点用可以坚持2-3个月，并且其中大多数人将用光自己回家的路费。回老家也同样没有工作。如果早点回去，就可以选择先干农活。”别尔达科夫说。
但问题是，现在回国并不容易。3月20日，俄罗斯暂停与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的定期航班。用最后一点钱买了机票的中亚移民被迫住在机场航站楼——有些人带着尚在襁褓的孩子，有些人等着回国面对生病的亲人——直到这个问题在国家政府一级得到解决。
移民大规模离境将极为困难。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或乌兹别克斯坦当局无法带走自己成千上万的公民。
别尔达科夫指出：“更大的问题是——要不要接收这批人。如果其中有病例，那么运输会加剧病毒的传播。而且没办法立马接收他们，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对医疗机构的压力也会增加。吉尔吉斯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没有能力承担这么多公民的运输费用，因为预算稀缺。”
与其他邻国相比，在俄罗斯工作的哈萨克斯坦公民比较少，所以侨汇减少对经济的影响并没有那么严重。但哈萨克斯坦将面临不同形式的困难。
阿尔马斯•埃塔霍夫和别克博拉特•苏丹诺夫来自哈萨克斯坦，在俄罗斯一个建筑工地打工。现在所有工地都已停工，但两人不想回老家。他们选择上夜班代替租房，并且抽空重新找工作。
阿尔马斯•埃塔霍夫和别克博拉特•苏丹诺夫。
阿尔马斯说：“我们在哈萨克斯坦有家庭，有孩子和孙子。之前赚得多，就这么回去挺不好意思。我们觉得过一个月就能恢复工作。老板已经出城，让所有人放假。我们不害怕冠状病毒，只害怕饿死。”
哈萨克斯坦姑娘萨尔塔纳特•雷耶莫娃过去一个月换了三份工作。刚开始当保姆，但由于疫情，小孩的父母开始在家办公，不再需要她的服务。之后她在一家运动服装店当店员。
萨尔塔纳特•雷耶莫娃。
“老板花了一万欧元进货，但几乎没人来买东西，店里甚至交不起房租。老板住院了，我只能离开。现在在一家糖果店上班，但这里很可能也会关门。我觉得回老家然后隔离两个星期没啥用，在这儿至少能找到活。”雷耶莫娃说。
阿拉木图管理大学商业管理博士、经济学家叶尔兰•易卜拉欣认为，当前世界及欧亚经济联盟的形势都将产生严重后果。3月份，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不仅因疫情开始封城，而且本币因油价下跌再次贬值。
哈萨克斯坦属于进口国，尽管有政府担保，但现在进口价格将上涨20%-30％。自3月22日以来，两个最大的城市宣布实施封城，几乎所有中小企业停工，无数人待业在家。
易卜拉欣认为，当前情况类似90年代的俄罗斯危机。当时的情况更加复杂、更具悲剧性，但所有资产归国家所有，而私有化计划和改革鼓舞了人心。
“总的来说，商业活动会缩减，这将是拉低经济的另一个因素。许多人待业在家。经理级别的中产阶级仍然处于困境。在阿拉木图，很大一部分人属于来自附近地区、领取日薪的低收入人口。这些人没有任何生存手段。”易卜拉欣说。
他认为，哈萨克斯坦在整个独立期间从未处于如此困境。但俄罗斯的疫情冲击肯定也会影响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的经济。
来源：cabar.asia
编译：刘若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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